父 亲

作者：王金启

每当我想起父亲，我的内心总是充满愧疚，我的眼泪总是情不自禁地流下来。

【资料图】

我的父亲，因为爷爷奶奶去世早，自幼就饱经风霜，受尽贫穷之苦。听村里的老人说，父亲小时候，特别勤快。

父亲十三岁的时候，就跟着支边大军，从河南坐火车到了青海，后来又到了甘肃，再后来在父亲十七岁的时候，就被国家安排到陕西铜川王石凹（读wa,四声）煤矿工作。从此一干就是三十五年，直到快要退休的年龄，父亲为了抢救一个青年工人，不幸因工伤去世。父亲去世的时候，声音洪亮，身体健康，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。

看着父亲的遗体，我禁不住放声大哭：“苍天啊，你为什么不睁睁眼，我的父亲勤劳善良了一辈子，没有享过一天福啊，您竟然让如此善良的人这么残cán酷地离开亲人？”我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。

很多时候，我都不敢相信，父亲已经去世了。我常常盼望，有一天父亲突然回来了，说他去出了一趟差。但是现实就像天塌下来一样：我的整个家庭陷入了悲伤和痛苦之中。母亲的眼泪哭干了，头发也一根根迅速变白了。母亲本来就是一个内秀的人，平时都不爱多说话，如今变得更加沉默寡言。有时候就拿起父亲生前听过的录音机，听一些父亲经常听的老家戏曲。我和爱人、两个妹妹都无法安慰母亲。我们内心里充满忧伤和痛苦。

父亲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，却自学达到了现在的中学水平，父亲不仅能干活，爱帮助人，经常给人家帮忙写信、接电和干杂活。谁家有点困难，总喜欢让我父亲去帮忙。因为父亲给人干活，踏踏实实，实心实意，不藏奸不抱怨，啥时候问他累不累，他总是笑着说：“不累”，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，有时候人家看他累得汗流浃背，留他吃饭，他也不吃。父亲总是喜欢替人家着想。

父亲喜欢听戏看电影，在下班之后也看小说。父亲对我影响很大，我爱听他讲故事，也爱跟着他去看戏看电影。由于父亲和蔼可亲没有架子，而且平易近人喜欢孩子，我们家住的地方邻居家的几个孩子都喜欢跟着父亲，有时候听故事有时候看电影，家里有点好吃的，父母亲舍不得吃，也给领居家孩子吃。父母亲心疼邻居家的孩子，这些孩子也懂得尊重我的父母。在父母亲去世多年以后，这些孩子已经长大成人，依然对我的父母尊称“王叔王婶”，谈起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的很多往事，他们依然记忆犹新，很多时候都是叹息着说：“王叔王婶都是难得的好人，可惜好人不长寿啊！如果他们现在还能健在，该多好啊！”

父亲那时候一边上班，一边在下班之后帮助妈妈干临时工砸石子，非常辛苦。但父亲从来都没有怨言。

父亲对老人非常尊重。我家的老人，爷爷奶奶和姥爷都去世早，由于舅舅远在新疆建设兵团，所以父亲和母亲就把姥姥接到我家住，姥姥照顾着我，父母亲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。后来姥姥带着我住在矿上，父亲始终如一地孝敬姥姥，从来没有给姥姥顶过一句嘴。

我小时候，父亲给我买很多连环画。少年时候，父亲给我买了很多书，订阅了《英语学习》，《地理学习》、《少年文艺》、《儿童文学》，还有一份报纸《讽刺与幽默》，我也买过很多《我们爱科学》、《大众电影》、《故事会》、《读者文摘》、《青年文摘》。父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，让我接受了很多传统教育。

父亲最心疼孩子。对人家的孩子都关爱有加，对我们姊zǐ妹更是百般呵护，体贴入微。记得父亲上班三十五周年的时候，单位发了一双老人头皮鞋。父亲舍不得穿，毫不犹yóu豫地坐火车给我送到西安。在那时候流行派力司服装的时候，父亲请人给我做了一身派力司中山装，我硬是不要，父亲拿回来不舍得自己穿，又卖给了别人。在我大妹妹结婚之后，父亲还经常背着面，提着油给他们送去。父亲对我小妹妹更是爱如珍宝，处处心疼我小妹妹。虽然我的家庭始终不富裕，但我和妹妹一直生活在温暖的呵护中。

父亲喜欢喝点酒，也抽点烟。但从来没有喝过一次好酒，没有买过一次好烟。父亲一直很节俭。他是要过饭的人，非常珍惜粮食。他经常教育我一定要懂得珍惜生活，不能浪费天地赐给的食物。

父亲和同事们相处很融洽，他也经常受欺负，我青年时期很不服气，有时候也免不了给父亲增添烦恼，让父亲增添忧愁。

原以为和父亲的相处会地久天长，谁知道1993年9月9日，父亲在被安排加班的时候，为了抢救矿上的一位青年工人，自己竟然因为工伤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。父亲去世的时候，只有五十三岁，我那时候只有二十八岁。想起来我的父亲一点也不老，正是壮年，却突然去世，心里怎么能够不痛？那种痛是撕si心裂肺的痛，是肝肠寸断的痛，是深入骨髓的痛，是一刀一刀把心割碎的痛！

父亲去世了，一家人还要生活。我那时候由于娇生惯养父母疼爱，自己根本没有学会生活!在家里，在学校，只学会了任性，根本不懂得社会多么复杂！

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母亲，也没有能力照顾两个妹妹，甚至对未来都没有目标，全是迷茫。

父亲啊，我多么希望您多活几年。哪怕用我的寿限换几年、甚至几年换一年我都愿意。但是父亲走了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一想到从此阴阳两界，再也无法相见，我的泪水就不由自主地哗哗往下流。

你对我们的恩情我丝毫也没有回报，我的内心多么愧疚！

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我现在发现我自己也越来越像我的父亲了：经常受欺负忍了，对人越来越善，内心越来越软。每当我回忆起我的父亲，我总是想起一个字：爱。父亲的爱是源源不断的甘泉，始终滋润我心。

王金启

网名:墨海顽石

陕西煤化工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，在国家级和省部级发表文章大约八十余万字，2000多篇，中国作家网、中国散文网、中国诗歌网有自己的文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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